【周江】Perhaps，Perhaps，Perhaps（下）-全文完-
又一个月过后，他们决定尝试着走近一步。
这并非毫无缘由。
在断断续续连接上的记忆片段里，面前的彼此毫无疑问是占比最大的那一环。而抛开过去，他们在一场共同的事故里相遇，被赋予了一段不曾预料到的关系。他们住一个房子，有同样职业，每天第一个见到彼此的脸，固定地进行交谈，摸索着探寻和这个世界曾经的联系。
所有其他人，甚至于后来包括了他们自己，都将他们划分到了一个阵营里。他们是默契的正副队、是关系众所周知的那一对，是失忆时可以信任和托付的那个人。
这段时间里，他们相处时感受到的亲近与熟悉，让一切变得可信。就像是慢性麻醉，这份特殊性慢慢让恋人不再是一个荒谬而难以想象的命题。
“呃，稍等下。”江波涛突然伸手抵在周泽楷的胸前，“你确定了吗？小周，我总觉得应该慢一点。”
周泽楷无语。
如果这不是这周第三次江波涛这么说，如果他们不是还只停留在拉拉小手的地步，周泽楷可能还会犹豫一下。
“你不想吗。”周泽楷微微低头，试探性地在江波涛的侧颈亲了一下。其实他也明白江波涛不是不想，可有些话就得问出来找个回答。
江波涛反射性伸手捂住了脖子，另一只手还是坚决地挤在他们俩之间。“不是，”他犹豫着说，“我只是想，会不会等我们都想起来后更好？”
“想不起来呢？”周泽楷反问，他抓住江波涛抵着他的手，在上面轻吻了一下，“那我要等多久？”
“……小周，”江波涛的声音有点弱，“你是不是接受太快了？”
“是你太慢了。”周泽楷告诉他，“是你先问的。”
江波涛想，我只是觉着这么尴尬下去不是个事才问“对恋人关系怎么看”的，谁知道你立刻就答应了呢。
“我觉着，我们还是应该先努力找回记忆。”江波涛语气中的正义立场不大坚定，在周泽楷又一次落在指尖的亲吻下摇摇欲坠。“而且，我们原来也不是一个房间啊，你看，是不是不要对方哥的话太确信？”
周泽楷在他的指尖上咬了一口，对他躲闪不大满意。
“不喜欢我吗？”周泽楷问着他们俩谁也不相信的问句，再次逼近一步，“其他的，重要吗？”
江波涛说不出心里纠结的部分，他的性格里考虑的事情太多，注定不可能像周泽楷那样认准一个方向后毫无顾忌地前进。“可是——”他还想辩解一下，结果被不打算放过的周泽楷压在沙发上吻住了。
“你们是不是又在一起了？”方明华问。
江波涛一口水差点喷出来。他狼狈地咳了半天，去抓纸巾擦嘴，结果还没回答，那边已经自己得出结论了。
“激动什么，”方明华很淡定，“之前不也是一对吗？”
“很明显吗？”
“因为前一段你们把当朋友的立场摆的太明显了，现在对比一下就看出猫腻了。”方明华笑，“怎么，突然就想开了？”
江波涛摸了摸鼻子。
也不是想开的问题，而是底线一旦撕开，再想封上就难了。现在早就不是亲亲抱抱的问题，连房间都搬到了一起，即使没进行到最后那步，也基本算板上钉钉了。
不过这是周泽楷啊，江波涛自我安慰，有几个人能拒绝他呢？
“行了，”方明华拍了拍他，“你们现在没啥大碍，也算在一起了，记得给家里报个平安。”
“明白的。”江波涛笑了笑，“确实有一段没打电话了，以前……”
等等。
江波涛止住了话。
一些片段突兀地闪过脑海，大抵是他从前和家里打电话的记忆。就连和周泽楷事故前的旅行计划，也在电话里通过气。
可这之中，并没有他和周泽楷是恋人的痕迹。
那一瞬间，仿佛被一记重拳打在脑袋上，江波涛捂住额头，只觉得头痛欲裂。不算严实的记忆墙上，那道隔离的缝隙正在龟裂。
江波涛突然站了起来。
“小江？”方明华有些奇怪地喊了他一声。
“我突然想起点事，要先回家一趟。”江波涛的神色很奇怪，似乎竭力维持着面上的从容，他把杯里的水一饮而尽，匆匆地收拾东西走了。
天啊。
江波涛开头还是走着，很快就跑了起来。
天啊。
他咬着牙，掏出手机给周泽楷发了条短信。
他想起来了。
他们是最好的朋友，无话不谈，没有秘密，好到可能世界上所有人都会误会的地步。
可他们不是恋人。
该死的不是。
周泽楷回家时听到卧室里翻箱倒柜的声音，推门后发现是江波涛在整行李。他把柜子里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扯出来扔在床上，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被子丢到行李箱里。
“怎么了？”周泽楷被他的无措感染，上前几步握住了他的胳膊。一接触，周泽楷就发现江波涛在发抖，他想给他一个拥抱，却被推开了。
“不用了。”江波涛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平静，苦笑了一下，“我就是收个东西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周泽楷不解，“我们要去哪吗？”
“没有，不是我们。”江波涛没有看他，“我该搬回客房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周泽楷抓住了江波涛的手，阻止了他整衣服的动作。
江波涛不动了。
“我想起来了，小周。”他轻声说，“我们不是恋人。”
周泽楷的心跳落了一拍。
“其实之前我就想过这个可能性。”江波涛低着头，似乎在深呼吸，又似乎在嘲笑自己，“哪有恋人连房间都不在一起呢？”
“我就说要想起来后再考虑的。”
江波涛的失落和挫败感很明显，他抓了一把头发，抬起脸时却是笑着的，即使周泽楷看上去觉得那点笑都让人痛苦。
“小江……”
江波涛摆了摆手：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，小周。可是很快了，等你想起来你就会后悔的。”
“小江，可……”
江波涛用了把力挣脱周泽楷的手，开始叠衣服：“现在还不算太迟，我搬回去，然后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做朋友。等到你也想起来了，我们就是原来的我们，什么也不会改变的。”
“江波涛！”周泽楷抓住了他的肩膀，让江波涛不得不再次停下动作。
“你说。”江波涛对他的抗议早有预料，表现得很平静。
“你觉得一样吗？”周泽楷问，“什么都不会改变？”他低下头在江波涛的唇上用力吻了一下，质问他，“你告诉我，什么都不会改变？”
江波涛因为他的亲吻瑟缩了一下，别开头去：“你不知道，小周，我们做朋友太久了。太久了，就像左手和右手那样，如果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。”
“就算现在，我们会在一起不也是因为方哥说我们是恋人吗？不然我们哪里会考虑这个可能性？”
“小周，你没想起来所以不知道。”江波涛还在说着，“不是关系好就会在一起，我们是最好的朋友，这一点不需要怀疑。就算现在误会，但等你也想起来后，这点事都不算事，不会影响我们的。”
周泽楷觉得这结论荒谬极了。失忆怎么了，失忆没人权吗？江波涛昨天不也一样失忆，现在他想起来了就自顾自有了结论，还指望周泽楷全盘接受吗？
如果没有方明华的话，他们不会考虑在一起。
那他怎么不说如果不认识，他们都不会一起失忆。
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。
“那么，”周泽楷也不争辩，只是问了个问题，“在一起了，会影响我们吗？”
江波涛语塞。
“你说我们关系好。”周泽楷说，“我要在一起，可以吗？”
“现在我们在一起，你当然会这么想，”江波涛叹了口气，“可是等你想起来了，感情就不一样了。到时候顾虑我，你完全可能勉强自己。”他握住了周泽楷放在他肩膀上的手，“小周，我并不是否决一切，等你想起来了，我们可以重新考虑。”
周泽楷问：“我想不起来呢？”
江波涛不说话。
“因为你想起来了。”周泽楷问，“不喜欢了吗？”
江波涛摇了摇头。
“那么，为什么我会变？”周泽楷看着江波涛，江波涛也看着他。
有一会儿都没有人开口，静谧的空气里，江波涛的慌乱感渐渐平息了下去。
然后周泽楷走近一步，将他揽入了怀中。
“冒个险，陪我，好吗？”周泽楷问。
江波涛没有回答，只是抱紧了他。
周泽楷是在三周后想起来的，在一个普通的清晨。
那天睁开眼时，他看到隐约的阳光映在江波涛凌乱的头发上，就像脑海中蒙上尘的部分被那一刻的光芒浸得透亮，突然就什么都明白了。
从那场事故开始，所有的记忆流水般淌过，和眼前的光一样温柔。
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。周泽楷想。
朋友也很好。
恋人也很好。
只要是你的话，在一起就很好。
他没有把江波涛叫醒，只是在他的发上吻了一下。
Perhaps，Perhaps，Perhaps。
世上的可能性总是千千万万。
为什么会一起失忆？
或许连上天都不愿你独自辛苦，把千载难逢的几率留给了独一无二的你。
_end._
三言两语：就像开这篇时说的，性格里小江想的多，小周想的少，所以互补w试着脑补一下他们的心理，大概是——
小江：在一起→可原来不是恋人→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，朋友或许比较适合→小周想起来n个可能性→再考虑考虑
小周：在一起→喜欢→继续在一起
嗯，填完一个坑啦XDD希望你喜欢呀~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