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山☆

  《写手画手一切为了CP！CP！CP！》文手第一发（第3题）

·开学礼包我虐不起来啦_(:зゝ∠)_

不识庐山真面目，只缘身在此山中。

很多年后的一次聚会，听说喻文州和黄少天在一起了。这个八卦是谁说的也分不清，那会儿所有人都喝多了，横七竖八地倒在沙发上。

江波涛点了一根烟，盯着放着MV的大屏幕。

“这歌里的细微末节，就算都体验，若想真明白，真要好几年……”

白雾蕴出一缕光圈，扎眼的视线却穿透了这层暧昧。江波涛动了动身子，玩笑意味地冲那个方向比了个挑衅的招手动作。他看不清周泽楷的表情，却觉得那个影子模模糊糊地放大，直至后腰的长靠枕被慢慢抽出来丢到了旁边。

“小周？”

“嗯。”

身旁的沙发陷了下去，江波涛挣扎着坐了起来，口袋里摸了摸掏出包烟递过去，又被按住手推了回来。

“还是不要？”

“少喝点。”

“哈，你太小看我了吧，”江波涛笑了，他粗略地比了圈周围，“这里头，可没有几个拼得过我的！”周泽楷还没开口，江波涛就仿佛知道他的意思，接着说了起来，“包厢我定到了明天，我家也不远，走路就到了。放心吧，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？”

周泽楷似乎摇了摇头。

“开始总是分分钟都秒不可而言，谁都以为热情它永不会减。”

职业选手退役后大多各奔东西，性格洒脱的，联系都没了影。这几次见面都是江波涛张罗起来的，轮回几个年龄相仿，一起打拼，感情不比别人，也相当捧场。周泽楷离得远，这次赶来已经迟了，衣冠楚楚坐在沙发最外，配合地倒酒递水，俨然一最佳服务员。江波涛在最里头，视线那端扫了一眼，彼此笑了笑，就一次带过。

有时候他觉得习惯是件可怕的事。

最开始他俩沟通频繁，今天花了几小时做新简历，明天楼上装修恨不能把门踹了，晴天太阳好热，雨天水汽太重，上午天气很好，晚上要去陪酒，你心有戚戚我感同身受，好似白开水般的闲谈也可长此以往。

但不知何时起，这事就变了个模样，有天江波涛赶完策划瘫在床上，无聊地刷着微博，才突然意识到他和周泽楷好像两个月都没联系了。他在标着B市地标的照片下留了个“加油[doge]”，三分钟后，周泽楷回复了一个“[喵喵]”。

江波涛在输入框反复敲打了几次，最近忙吗？怎么没联系？我加班完了，你呢？……最后却通通删去了。他盯着那个猫咪斜眼的滑稽表情，禁不住自失一笑。并没有什么不对，男人的友情本不像女人那般甜腻，他们之前那样反而是异状了。

“除了激情退去后的，那一点点倦。”

 想到这里时，恍惚的意识才有了几分清醒。灯光下周泽楷的样子慢慢清晰起来，依旧是眉眼如画的男人，似乎再过几年也不会改变。

“你知道吗？”江波涛问。

周泽楷点了点头。

“真的假的，原来你们还有联系啊！”江波涛玩笑地捅了捅他，“不愧是小周，深藏不露！”

周泽楷有几分无奈，说：“看到的。”他把江波涛扶好，看这人连烟都掉了，想了想索性让他靠自己身上。“12周年纪念，我们一起那个。”

“12周年纪念……你是说荣耀那个纪念活动呀？”江波涛问着自己也回忆了起来，“我记得我们俩默契度还是冠军来着，对吧？11赛季蓝雨冠军，所以他们俩被针对得可惨了……不过还是第二名，也不容易。”他说着说着突然卡了一下，“你是说那时他们就在一起了？”

“嗯，”周泽楷叹了口气，“化妆间，接吻。”

“所以你比赛那时候僵硬，不是紧张而是尴尬吗……”江波涛忍不住笑了起来，“我还以为你只是不爱上台……”

周泽楷耸了耸肩。

江波涛被他下意识的动作带得起伏了一下，差点滑了下去。“这么一说的话，其实还是挺明显的对吧，喻队连黄少睡前的小习惯都一清二楚……这可不是普通朋友了呢……”

“噗，那你俩还是冠军呢，怎么算？”

江波涛扶着周泽楷的手臂，越过他的肩头冲插话的方明华比了个鬼脸，笑眯眯地回答：“我们俩那是知己，不可同一而语嘛，这不还是方哥你牵的线？你说是吧，小周？”

“嗯。”

方明华眯着眼睛灌了口酒，高深莫测地笑了笑。

“当所有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……”

这个笑容让江波涛觉得怪怪的。或许是酒意上头，看人都隔着哈哈镜似的，每一个表情都变了又变。周泽楷伸手把他向上托了托，稳在近似于拥抱的姿势。

他们默契吗？

当然。

可这又有什么不对？

生活里总有这样的事，你遇见一个人，一天两天三天，你们一起吃饭，一起训练，一起聊天，你们的关系自然而然地密切了起来，后来你们一起逛街，一起旅游，一起看电影，成为了非常好的朋友，那时你甚至无法想象，有一天这个人不在身边的场景。

但是接着他们退役了，原先的格局被打破，两个人分开了。一天两天三天，当时以为难以忘记的伙伴如今就像墙上的影子，想起来时心里还是有温暖的感觉，但更多时候阳光太亮，你甚至想不起去凝望它。

这世上最佳搭档分开的都不在少数，像喻文州和黄少天这样的，又能有几个人？

就算他和周泽楷曾经默契，甚至超过了这对恋人……但到底也只是普通一对朋友罢了。

江波涛有点失控地嗤笑了一声，撑着周泽楷的肩膀直起身子，倒回了一旁的沙发上。周泽楷递了杯水，江波涛接过来一口气喝光了。

“慢点喝。”

“嗯。”

他抬眼时，周泽楷也正好望过来。朦朦胧胧的光影里，他的眼里仿佛有万千世界。

江波涛下意识露出了一个微笑，直到表情慢慢凝固在脸上时，他才忽而有几分后知后觉。周泽楷的眼神里有安抚的意味，还有一点叹息。

那点叹息淡淡的，甚至只是隐晦的一丝感觉。江波涛却觉得心头落下了很重的一块石头，沉甸甸压在胸口，有几分喘不过气。他又变得很渴了，他很想喝酒，很想很想很想。

周泽楷握住了他的手，很坚决。

“小江，别喝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背景音的女声仍在低回地哼唱：“男人大可不必百口莫辩，女人实在无须楚楚可怜，总之那几年，你们两个没有缘……”

江波涛沉默了一会儿，额角的神经一阵一阵地抽搐，理智终于慢慢占据了上风。他抽出手，叹了口气：“对不起，我今天……不大对劲。”

“喝多了吧。”周泽楷说。

“是啊……”江波涛笑，“我对自己太自信了一点。”

“爱恨情欲里的疑点、盲点，呼之欲出，那么明显。”

我对自己太自信了一点。到头来，却连最简单的事都看不清。

他们是队友，是搭档，是朋友，是曾以为最了解彼此的两个人。他们在意气风发的年纪分开，回首时却已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。纵是如此，那份默契依然没有消失。周泽楷一个眼神，江波涛就看出了一些不可言说的秘密。

可这不变的默契，却也让变化显得那般刻意。

江波涛明白了，或许曾有一瞬，那份感情的的确确越过了一道界限。

或许是他望过来的眼神。

或许是心有灵犀的时刻。

或许是赛场上互相鼓励的拍肩。

或许是那个新年零点打来的电话。

或许是肩并肩研究战术，讨论各种可能性。

或许是大半夜骑车去山上看百年一度的流星雨。

或许是国王游戏里他磕磕巴巴地念深情的告白诗。

或许是隔了几个时差的异国他乡，来自他的视频邀请。

……

或许无数个可能里，只要前进一步，如今已大不相同。

但人生有时又如同小说，情节剧本按字就班，觉悟总是来得太迟。

“感情不就是你情我愿，最好爱恨扯平两不相欠。”

江波涛问：“我有时候是不是有点迟钝？”

周泽楷说：“比我好点。”

他们对视一眼，忽然一起笑了。

江波涛觉得自己是在庸人自扰，爱不爱有什么关系呢？那些记忆又不会因此消失。他们彼此靠近，相伴同行，本能地表达着善意；他们从青涩到成长，从陌生到熟悉，为了同一个梦想努力，在那些时候，并不是出于爱情。

他们是很好的朋友。

终其一生，像周泽楷这样的朋友，他只会有一个。

于周泽楷又何尝不是如此？

那天散场之后，他们俩久违地单独走了一段路，从最近的发展谈到这几年的变化，江波涛说到被江妈妈催婚的事情，周泽楷也提了提对未来另一半的构想。包厢里的那一眼什么也没改变，这是属于两个成年男人的默契。

行至路口，他们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。

风过时树叶低垂，而隔着晃动的枝叶，星星正一颗两颗绽放在辽阔的天幕上，似无数低头凝视的眼睛。

过去了就过去了。

江波涛想。

周泽楷站在触手可及又分外遥远的灯下对他微笑，腼腆而温和，如同很多年之前的那个少年。

汹涌的回忆潮水般倒灌而来，那一刻江波涛几乎克制不住想拥抱他的冲动，但最终浪停了，风过无息，他只是挥了挥手。

“下次见。”他说。

有些感情在冲破泥土前就失去了养分，很多年后重见天日，也只能得到一丝叹息。

但并不是所有遗憾，都只余悲伤。

因为这世上总有一些事，与爱无关。

——END——

lo主：谢谢学妹 @文藝 让我任性地先发了这篇_(Xзゝ∠)_剩下的稿会存起来到时候一起发~❤就把这当作预告吧XDD